“你怎么了?”嬴政问道。
江宁颤颤巍巍道:“你没听到哭声吗?”
嬴政蹙眉,侧耳倾听。江宁紧张地盯着嬴政,生怕只有自己听到了。在他的印象里,要是只有她自己听到那就代表她被盯上了,不日就要暴毙身亡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嬴政捡了一根长木,剥开了长长的野草。一个小孩出现在眼前,两眼红肿,睫毛上还沾着泪花,看起来可怜极了。
“成蟜?”
嬴政大概也觉得,身为王孙贵族的成蟜哭得这般惨烈实在奇怪。
但还没等他询问,成蟜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连蹦带跳地跑了,只留下江宁和嬴政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江宁开口,像是问嬴政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们两个长得很可怕吗?为什么他每次看到我们都会仓皇退遁?”
嬴政看向她,黑黝黝的眼睛好像在说,我怎么知道。
虽然好奇成蟜为什么哭得那么惨,但江宁也不会去刻意打听,给自己惹麻烦。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江宁揉了揉自己闪到的腰,缓了一会儿坐到了书案前,拿起笔在木块上书写。可惜,下笔的第一个字,江宁就写错了。本来应该是反写文字,然而她因为习惯写成了正的。写错了,就代表废了一个木块。
江宁:“……”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开头出错,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要在拇指大的木面上的小篆,字迹工整清晰,差点没把她逼得现场发疯。
程邈哪去了?快点来发明隶书!我要发疯了!江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本打算直接写简体汉字的,但考虑到人的接受能力是循序渐进的,她不得不放慢新鲜事物进入这个时代的步伐。
好在江宁选的范本不太长,花了两三个时辰,她终于将其反写了出来。烦闷的情绪随着浊气被吐出,江宁拿起刻刀,开始耐心雕刻木块。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刻刀剐蹭木头上的声音。唰唰的,让人感到平静。
太阳缓慢地向西面移动,时间在不经意中飞奔远去。当江宁刻完最后一个字时,浅金色的光辉已经变成了鎏金色,落在枝叶案面上,点亮了黯淡的角落。
她伸出手遮在额头上仰望天空,看到偏西的太阳后才意识到已经到下午了。她又揉了揉肚子心道,啊,哺食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去庖厨能不能拿到东西吃。
正想着庖厨里还能剩下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江宁转过头看去,就看到嬴政和一个拿着食盒的仆从走了进来。
“公子?”
嬴政接过食盒让仆从退下,自己拎着食盒坐在江宁对面,“我就知道一想到什么就废寝忘食。”
江宁摸摸头讨好道:“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绝不麻烦公子来送饭。”
嬴政睨了她一眼,掀她老底:“这话你从邯郸城就开始说了。大概有个几百次了。”
“哪有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几十次。”江宁辩解。
“原来你还记得啊。”嬴政幽幽道。
江宁:“……”掉这小子挖的坑里了。她尴尬地咳了一下,转移话题:“公子您看,仆又弄出了一个小玩意儿。”
嬴政捏起一个小木块,在看到反写的文字后,看向江宁目有不解:“它?”
江宁闻言立刻给嬴政展示了起来:“一个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用,连起来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木块按照顺数安装在木盘里,接着拿起自制刷子沾了墨水涂在木块上,又在上面铺上一张纸后小心地擀压,最后小心的揭开纸张。一首《无衣》便被工整的拓在纸上。
嬴政眼睛一亮,接过纸张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江宁捧起粥喝了一口,问道:“如何?”
“可。节省时间,又便于更换,用于印制经典最合适不过了。”嬴政看向江宁问道,“你想的?”
江宁一边在心里给毕昇道歉,一边胡说八道:“倒也不完全是,之前跟蔡先生的大侄子毕昇一起玩的时候,无意间做出这么一个小玩意的。”说着,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们两个一开始是想做象棋的。”
嬴政也没追问下去。江宁十分赞赏小陛下这种给人留有私人空间的行为,心满意足的她又喝了一大碗粥。
越是临近吉日秦宫上下就越发地忙碌起来。江宁不禁好奇起了先秦时期新王登基的场面,应该会很宏大吧。
可当真正参与进去后,江宁却是没时间看。作为新王亲眷,嬴政一家要从秉明天地祖宗开始,一直陪到宴请群臣结束。
太史选的吉日确实不错,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鼓乐庄严,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肃然起敬的情绪。嬴柱在万众期待中缓缓地登上长阶,步伐沉重身影略显疲惫。
她之前还猜测孝文王是被人暗杀,但看到对方的样子后,她便确定对方是死于疾病。一年多的兢兢业业已经榨干了嬴柱的精力,透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