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刚才紧紧相拥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她仿佛又感受到了?嬴政怀里的温度,感受到了?他拥抱的力度,那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又一次萦绕在耳边。噗咚,噗咚地勾着她的心一同?猛烈跳动。
江宁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却在张嘴的瞬间,所有想说的话又都退回?了?喉咙。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候,咸阳急报传来。
“王上!王后!咸阳急报,王太后病危,已经时日无多了?。”半跪在地的兵卒言罢,立刻叩首。
江宁愣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赵姬真的会提前走向终局。
王太后重病,她和?嬴政需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即刻返回?咸阳。终于在经过日夜兼程他们赶回?了?咸阳。只是人越是油尽灯枯便越是难以?保持清醒,自从?病危那一刻起赵姬便是一直睡着的。
室内铺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反而衬得屋里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嬴政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所以?守在赵姬身边的人便成了?江宁。她坐在床边目光落向床榻上的赵姬,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了?怨怼哀怨,恬淡平静的模样让人想起了?邯郸时的那个温柔可亲的婤夫人。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赵姬时内心的惊愕,她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美丽端庄的妇人与历史上放荡愚蠢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后来被遗弃在邯郸,她虽然六神无主过,但很快就跟她一起艰苦求生。
那个时候的江宁以?为一切会向好的地方发展,可是到头来总是逃不过人心易变四个字。在争夺权力的时候,夫妻会反目成仇,母子会渐行?渐远,所有人都会面目全非,这是逃不掉的宿命吧。
就在她感叹的时候,床榻上的人睫毛轻颤,仿佛蝴蝶翕动的翅膀,随着眼皮缓缓抬起,赵姬清醒的模样映入眼帘。
见赵姬苏醒。江宁连忙叫人去请嬴政来,自己给赵姬倒了?杯水,又小心扶起对方,给对方喂水润喉咙。
“你?怎么在这里?”赵姬渐渐地从?混沌中恢复神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江宁放下水杯,神色平静道?:“自然是听到了?消息,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看来他也回?来了?。”赵姬环顾四周后,冷笑一声,“只怕是做戏,怕天下人诟病他吧。”
她心头咯噔一下,担心赵姬又一次口出狂言,被人传了?出去有损嬴政的声誉,便叫仆从?先退下。
“你?这么替他遮掩,到了?没有的时候还是会被毫不留情地踹开。”赵姬嗤笑一声,言语间尽是挖苦,“说我愚蠢,我看你?也没比我聪明到哪里去。”
江宁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靠在凭几上的赵姬表情疑惑,她实在不明白赵姬为何?要这么说?
赵姬误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男人们总是冷心冷肺,当女人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会对你?甜言蜜语百般呵护;当你?没有利用价值后,便会不顾任何?情面地踹开你?,为新人腾地。而生活在这里的男人不会更好只会更糟。”
“他跟他的父亲一样薄情寡义。母亲、妻妾、孩子可以?是垫脚石,可以?是弃子,亦可以?是敌人。你?觉得楚系还能如日中天多久?你?又会不会成为城墙倒塌被压死的那个人?”
赵姬坐在床榻上,臂肘撑在凭几上,手掌托着头,唇角挂起玩味的笑容:“你?说我的今日又是否是你?的明日呢?芈王后。”
对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一样,剖开了?她的心脏,让她压在心底最深的顾忌顺着裂口流淌而出。王会留下一个不可控的隐患吗?江宁在心中询问自己。
“太后不必偷换概念。王所厌恶的是弄权者,而权势富贵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我从?来都清楚我要什么,要忠于的对象是谁,更不会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比起指望别人救命,我更愿意靠自己脱困。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满去肆意伤害别人。”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赵姬,“我跟太后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人生选择。太后的昨日不是我的今日,而我的明日也不会是太后的今日。”
赵姬轻笑一声:“那我拭目以?待。”
“太后与其刺激我,还不如想想自己要给活着的人留下什么样的念想。”江宁神色淡然,“你?应该有所感觉。”